斯人若彩虹,遇见又如何小伙在山村支教11

这十一年的山乡教育,当然是一个人的壮举。然而,一个人代替不了一群人,难道不是吗?

因为我要忙于所承担的第二十四年的一线教师的教育教学工作,经常会从凌晨五点钟开始忙到晚上九点钟,在此之前,都不可能有什么空闲的时间——请体谅一名中年人的艰辛。所以我总是比热榜上的热点慢一步,不能够及时针对所发生的热点谈一些自己的看法。

这是昨天登上热榜的一件事情:湖南邵阳的小伙侯长亮,在年大学毕业之后就辗转于各个山区学校支教,每个月工资只有元。而今,他已经在十万大山里生活了11年,为了生活,不得不决定离开,去大城市继续以后的生活。

屏幕前的所有人一定不要有“何不食肉糜”的晋惠帝心态,因为自己“久在樊笼里”,反而觉得农村就是“世外桃源”,生活在那里一定舒适惬意。假使那里的生活充满了诗意和恬淡,远离了万丈红尘,为什么无数的人们总是逃离农村,使这些地方不可避免地出现“空心化”呢?

农村的“空心化”就是人们在用行动书写答案:远离现代城市生活的农村,绝非我们午夜梦回时的乌托邦。我们心心念念的农村是那种在大城市周边,水电交通、垃圾处理等配套设施都不缺乏,周末可以携家带口过两天“采菊东篱下”的农村,而不是这个小伙支教所在的农村——几近于原始生活的农村。

在这样的农村里,任何轮式车辆都无法行驶;任何物件的输出和输入,都需要个人化身成“挑山工”,在崎岖坎坷不平路上长途跋涉数个小时。也正因为这么一点,他们不得不选择与世隔绝。

在这样山村里的学生,他们会在上学的时候背上内衬是肥料编织袋的背篓,或者是肥料编织袋改造而成的“登山背包”,利用上学放学的时间在大山里采挖野竹笋等植物的果实背回家去,贴补家用。从视频里,我们还可以看到,一些学生还有用编织袋缝制的“围裙”,避免自己在大山里摸爬滚打时扯烂了衣服。

这样的乡村教育,不是“世外桃源”,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了十一年,从一个25岁的小伙子工作到36岁年纪的中年人,这么长的时间线就是一个无法驳斥的答案——很少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。即便是“作秀”,我们平均七十年的历程中,有多少个11年可以拿来如此“作秀”?

36岁的年纪并不算小,他很快就会明白:最好的青春已经步入尾声,人体的衰老会在这一阶段之后加速演进,迎接他的未来还有很多他必须解决的物质生活。当然,如果他不是丁克一族,还有对子孙后代的物质积累,也是他必须面对的隐秘而坚硬的墙。

侯长亮老师的视频我刷了好几次,我对其中的一些细节有些自己的看法。

他说:“无论什么样的农村,大部分人是无法通过读书走出去的,这些人怎么办?”但在一些官方的文案里,这句话变成了“无论什么样的农村,总有一些人走不出去,这些人怎么办?”

官方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,改编的那一句话将“走不出去的人”框定在了一个比较小的范围之内,而侯长亮老师的原始本意是“大部分人”,我比较认可侯长亮老师的话。

很多人认为自己脱离了农村,事实上,很多人永远也无法走出农村,他们在大城市的游历不过是黄粱一梦。而梦,总是会醒来的。不要看现在农村的年轻人非常少,可是在圈层日益固化的今天,他们老去之后的归宿仍旧会是农村,他们仍将蹲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,“闲坐说玄宗”。

从这一点来说,我并不认为农村小学的日渐衰颓是一个好现象:城市之中的班级越来越大,对教育质量的影响就非常大——学生是农村的学生,换了个地方上学,自身并没有发生改变;老师也是原本应该在农村成长的教师,换了个地方教学,其实质也没有改变。

如果大家一定认为自己发生了改变,我只能认为,在这个转换的过程中,学生和老师都对自己的现实存在产生了一种错觉,进而丢掉了乡村的根,却没有融入到城市的魂里去,只是在摇摇摆摆的利益中挣扎。

乡村教育的窘状,事实上并不健康——“高情商”让这些地方缺乏年轻老师

侯长亮在山村教育的名号是“支教”,只有教师的行内人才明白这个名词。

支教,可以是在职教师的支教,在职教师自愿去乡村等生活条件艰苦的地方任教;也可以是即将走上教师岗位的年轻教师——她们的定位就是“特岗”教师。

如果能够按照这么两种方式认认真真地运行下去,乡村教育不会走到我们看到的境地。

现实是这样的:在职教师自愿去乡村学校任教往往流于形式。一是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愿意去;二是如果有人名义上去了,事实上也是一种“醉翁之意不在酒”的做法,并没有起到相应作用。

举一个例子——

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一名老师,他在我们这个学校任教的时候,心思一点都不在“上班”这件事上,反而对“经商”兴趣浓厚。不谈其它的工作情况,他的工作时间都很难保证。一周五天时间,起码有三天时间在校园内看不到他的身影。

在这种情况下工作了很多年后,他依靠自己的“高情商”和“金字塔”之上的人脉关系去一个县城的繁华的中心小学支教。

此一去,就是十年。在这十年时间内,他名义上在那里,但却根本没有在那里上课,而是在家运作自己的商业帝国——他的支教能有多大作用呢?

对于那些特岗教师,问题更加显而易见:她们选择这个岗位往往是“曲线就业”的一种想法——先进入教师的队伍,进入教师队伍之后,再借助于“婚嫁生育”休上一两年的长假。(官方统计,女教师占教师队伍的四分之三,漫长的“生育假”极其普遍。)

但凡“支教经历”的时长说得过去,她们就会借助于各种“高情商”的人脉运作回到城市学校里面——无论她们是否出身于农村,她们已经在城市里买了房子,在那里安家了。

因此,农村学校里缺乏年轻教师也就顺理成章了。

这是我的断想,请不要骂我,我只是在陈述事实。归根结底,我认为:现在农村教育的教师缺乏既有客观原因,也有很多“高情商”的人为原因。

前可见古人;后,会不会见来者?

当我们感动于这位扎根山村教育11年,月薪只有元的小伙时,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还能记起和他有时空交叠的另外一个人——卢安克。

侯长亮在年的时候开始自己的执教生涯;此时,卢安克还没有离开自己所在的乡村教育。

生于年的德国小伙卢安克,22岁时来中国读书时,就被这里深深地吸引了。

在中国读书期间,他的足迹就出现在一些僻远的山村,开展了一些小小的支教活动;年,28岁的卢安克大学毕业,就来到了广西河池正式开始支教生涯。

这个地点其实正好是侯长亮年支教开始的地方。在河池支教四年之后的侯长亮有了一些名气,进而被贵州毕节引进,成为当地的支教精神导师;当贵州毕节在编老师充实之后,他又到了云南昭通。

总体而言,侯长亮并不像卢安克一样,一直都在广西的十万大山里书写青春,而是辗转流离。辗转流离的过程中,他没有考取教师资格证,但和同在大山里支教的女老师雷宇丹喜结连理,也算是大山中生活的亮色——唯一在世俗人眼光中的浪漫惬意。

卢安克初涉教育,他自己租了一间月租金只有10元钱的“教室”,为十几岁的孩子们免费上课。但因为没有“就业证”,他很快就被罚三千元钱。

插一句话,在现在的人看来,三千元钱不过一部手机的价格;但在那个年代,我的月工资只有一百多元,三千块钱就是我三年的工资。

因为罚款问题,卢安克多方寻找应对之策,费尽心思成立了一个“办事处”,用“办事处”的身份对接当地的教育机构,希望能够为当地的教育发展做一些工作。

当地的教育机构原本打算把他分配到一些“好学校”,但他说:“好学校已经有好老师,不好的学校更需要我。”

因此,他就到了云贵高原边缘的河池地区东兰县——当时的国家级贫困县任教英语等多门学科。

不过,他的执教生涯算不上一直都遂心如愿。经过一两个学期的教学,学校校长找到他,语重心长地告诉他:“他的课堂虽然不拘一格,但这种不拘一格的教学法不够注重语法的拼写等等,学生们考试成绩不进反退,很多人都有情绪”。他点点头,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:“我明白,下周一我就不过来了”。

他去了更加僻远,堪称原始村落的板烈村小学,在那里扎下了根。

不要把现实想象的过于诗意,卢安克的执教生涯并非我们见到的教科书式生活,他的课堂总会有一些对外国人长相好奇的村民到来。他们会大声讲话,会喝醉酒之后故意闹事,也会质疑教学:“你没有黑板、没有课本,上的是什么课?”一堂课上,卢安克甚至插不上什么话。

但这也并非不能改变,他很快就成了村子里的一员:住在四处漏风、几近于“牲畜棚圈”(绝没有侮辱性的意思)的屋子里,和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;在教育孩子们的同时,又成了他们的保姆、父亲兼玩伴。

他会给村民的水缸挑满清水,他会卷起裤脚在泥水里为乡亲扶犁耕田。

他会和孩子们一起赶鸭、放牛;会和孩子们在一起骑自行车:遇到泥水汇聚的坑洼,他会和孩子们一起加足马力冲过去,泥浆溅满全身。

孩子们看到他出现,都会像小猴子一样蜂拥而至,扑到他的身上、挂在他的胳膊上。当然,和孩子们在泥浆里像小猪佩奇一样滚来滚去,是他和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。

卢安克不像后来的侯长亮,他没有一分钱工资,所有的生活用度都来自于自己亲属辗转寄来的每年五千元钱的资助。因此,他营养状况看起来不太好,高大的体格偏于瘦弱;当他穿起那些地方特有的绿胶鞋,很有一种荒野求生的味道。

卢安克的教学更注重用行动去影响孩子们,他把自己也当成了孩子。

他在带领孩子们玩耍的同时,也带领孩子们做了很多实践活动:设计并修建了一条水泥路;设计了一座桥梁;带领孩子们拍摄了纪录片;以大山为幕布,和孩子们创作了《心境》——不能说多么这部作品多么精妙,但一定胜过我所见过的很多获过奖的师生作品。

他说:语言很多时候是假的,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才是真的。

如果有人问我:你能做到他那样吗?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:在我的梦里,我想象他那样;但在现实生活里,我做不到像他那样。当然,我更加相信:能做到他那样的人,原本就凤毛麟角。

年的时候,卢安克乘坐拖拉机进入板烈村时遭遇了意外,从几十米的山崖滚落,差一点滚入湍急的江流不复存在。

事后,送医的他被诊断为“脊柱压缩性损伤三厘米”,三年后才完全恢复。

很多人以为,经历了此事,卢安克一定会有所退却——无论客观条件还是主观条件,退缩的他都不会被认为是懦夫。然而,他的选择反而是“更觉得离不开这里了”。

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他们,自己的命就属于他们了,不管他们怎么对待我,我都要承受。他们跟我是分不开了,好像我们的命运是一起的。有人来这里,没有像我这样,总觉得搞不下去,肯定有一天我要走了,难一点就走早一点,我绝对不能,我的命,好像跟他们的命连在一起,如果走掉了就没有命了。

卢安克在车祸面前尚且如此,平时在小病小灾面前的表现,我们可以猜得出来。

年,他被评委“感动中国候选人”。得知消息后,卢安克即刻给评委会写信:“别选我,我不想感动中国,是中国感动了我。”

紧接着,《面对面》以《乡村教育志愿者——卢安克》为题对他进行了报道,他一时间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。

这让他非常懊恼,他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媒体打扰,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人们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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