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住东兰乌鸡的“根”
文
排骨
如果你想在二三月份到东兰买乌鸡，恐怕要失望了，因为没多少乌鸡上市。是东兰乌鸡畅销，还是另有隐情？年存栏60万只的东兰乌鸡处于什么状况？我们这就去东兰看看。
01“三乌鸡”难见踪影
东兰县新民路的农贸市场是县城最大的农贸市场，每天有大批鸡鸭从这里进出。都说东兰乌鸡出名，可3月7日笔者在这里只找到了两只乌鸡。即便在东兰乌鸡的主产区——东兰县隘洞镇，也难觅乌鸡踪影。在该镇一家大型家禽批发店内，竟无一只乌鸡。
鸡商指着笼子里的白羽毛鸡、黄羽毛鸡说：“这些也是乌鸡。”可东兰人都知道，东兰乌鸡号称毛黑、皮黑、骨头黑，又称“三乌鸡”。这连羽毛都不全黑的鸡，怎么能算东兰乌鸡呢？
“那些只能算东兰乌鸡的异种。”东兰县隘洞镇渔牧兽医站站长马永勇解释说，目前东兰市场上主要有3种乌鸡：一种是毛、皮、骨全黑，属于纯种东兰乌鸡；一种是金颈鸡，脖子部分的羽毛呈金黄色，其余部位羽毛全黑，皮也黑，骨头不一定黑；一种是白颈鸡，脖子部分的羽毛呈银白色，此类鸡的其它特征与金颈鸡相近。金颈鸡和白颈鸡都属于东兰乌鸡的变异品种，在市场上不能叫东兰乌鸡。
据统计，东兰纯种乌鸡年存栏60万只，绝大部分已经上市。那为什么二三月份在东兰难见东兰乌鸡呢？
东兰县渔牧兽医局副局长吴建鸿分析说，原因有三个：一是东兰乌鸡的规模化养殖时断时续——从年到年期间，贵港、东兰、玉林等地的3位大老板先后试图把东兰乌鸡做大做强，虽然曾一度把东兰乌鸡卖到广州、珠海、湛江、南宁、柳州、百色等地，但终因与东兰当地养殖户合作不顺利等原因而退出经营；二是东兰乌鸡的销售旺季在每年春节前，节后上市的东兰乌鸡极少，这是由当地饮食习惯形成的独特市场环境；三是跟当地冬春冰冷天气有关，冰冷天气常常逼着乌鸡集体“自杀”。
这里说的“自杀”，实际上指的是东兰乌鸡的一种习性：遇到寒冷天气，它们喜欢群拥成堆，弱小者容易被踩死，或窒息而死。年1月中下旬，东兰先是下雨，后来下了雪，全县大量乌鸡死亡。“记得东兰隘洞镇有一名养殖户，养了多只乌鸡，白天还好好的，到夜里就撑不住，死了多只。”吴建鸿说。乌鸡大量死亡事件在当地影响很大，加上往年也有类似情况发生，这使得东兰养殖户在冬春两季不愿多养乌鸡。
这些年来，东兰一些有经验的养殖户开始利用取暖屋养乌鸡。东兰县东兰镇新烟村养殖户苏有兴建造取暖屋的做法是，到野外砌一座矮房子，在房子的一边烧火，火的温度通过一根陶管传递到矮房子内，这样乌鸡就可以在房内御寒。
02纯种乌鸡遭遇“变异”
根据东兰县渔牧兽医局调查，在各类乌鸡品种（即纯种乌鸡、异种乌鸡）总量中，东兰乌鸡目前约占六分之一的比例。这算是一个可喜的数字。因为在10年前，纯种乌鸡的比例只有0.5%，大部分东兰乌鸡与缨头鸡、五爪鸡、丝毛公鸡混养繁育，形成了多种异种乌鸡，“皮肤”越来越白。
年，东兰乌鸡原种繁育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立的，地址设在隘洞镇。马永勇等10名技术人员是当年为原种繁育做出努力的第一代人。
当年，上级交给马永勇等人的任务是，各自到村里抓5只毛、皮、骨头全黑的乌鸡，放到繁育场做提纯试验。说是“抓鸡”，实际上是向村民买鸡，出高价也要买回来。听说隘洞镇香河村有品种较纯的乌鸡，马永勇决定前往碰碰运气。香河村那时没有通公路，马永勇徒步走到香河村，花了4小时。最初，农户听说马永勇的来意，都来帮忙，希望自家的乌鸡能卖个好价钱，但这些鸡多数是金颈鸡或白颈鸡，也有的鸡虽然羽毛全黑，但“皮肤”是白色的。马永勇大海捞针，总算“捞”到了5只较纯种的乌鸡，每只以高于市场价10元的价钱购买。事后，马永勇心情十分沉重，因为他发现当地群众已经习惯把异种乌鸡当作纯种乌鸡来饲养了，留住东兰乌鸡的“根”，显得极为重要。
年，从各村里选来的较纯种乌鸡总共只有十几只。东兰乌鸡原种繁育场就在这样的冷清环境中开始了提纯试验。进村选鸡的工作并未因为提纯实验启动而结束。“这一工作持续到年才结束。”马永勇说，到年，繁育场里的纯种乌鸡已有多只，有了一定规模。最初提纯的时候，淘汰率是50%。就是说，进村所选乌鸡第一批产蛋孵化出来的鸡崽，只能保留一半用来继续提纯。然后分别以40%、30%、20%的比例进行淘汰，如此反复提纯，花了两三年时间，东兰乌鸡才达到现在的纯度——基因稳定，所产的蛋孵化后不会出现变种。到年，东兰乌鸡原种繁育场拥有约两万只纯种乌鸡，成了东兰乌鸡名副其实的主产区。
03民间吃鸡攀比骨头黑
走进东兰乌鸡原种繁育场，笔者受到了乌鸡的“热烈欢迎”：头一缩，翅一展，啪啪扑腾几下，掉头转身，屁股朝向笔者。
这些乌鸡黑到什么程度？别说墨黑的毛色、肤色，连鸡冠都是乌黑乌黑的。东兰乌鸡原种繁育场场长韦家毅说，东兰纯种乌鸡最代表性的特征就是鸡冠乌黑。根据研究，只要是鸡冠乌黑的乌鸡，全身里里外外包括骨肉都是黑的。打算购买东兰乌鸡的市民，可用这招选购东兰乌鸡，简单实用。
韦家毅说，在东兰，民间有这样的趣事：一些住户吃完乌鸡后，要拿出乌鸡的骨头，互相攀比谁家乌鸡的骨头黑。骨头越黑，说明乌鸡越纯正，口味好，主人就更有面子。
在东兰，乌鸡的吃法一般很简单：炖汤、下锅、白切。吴建鸿说，“下锅”指的是煮开一锅清水，倒乌鸡肉入锅，加入少许配料，熟后即可食用。这是一种最“傻瓜”但又不失清甜的乌鸡吃法。
东兰乌鸡生性很野。从繁育场笼里抓出一只纯种公鸡，韦家毅的两只手一时间根本控制不住。那乌鸡的翅膀奋力拍打，脚爪猛力挣扎，几次险些“脱身”。“在野外放养的东兰乌鸡还有一个特点，就是脚部有很多伤痕。”韦家毅说。
正因为这样的野性，东兰乌鸡的肉质细嫩，肉味鲜浓，营养丰富。经广西测试中心分析，东兰乌鸡所含氨基酸总量很高，母鸡达18.52%，公鸡达20.53%。
04东兰乌鸡从哪里来
《东兰县志》里说，东兰人饲养乌鸡有两三百年历史。但东兰人认为，东兰乌鸡的养殖时间远远不止于此，因为一个鸡品种的形成需要更久的时间来“合成”。
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全国开展了畜禽品种资源普查工作，因交通不便等多种原因，东兰乌鸡错失机会，导致上世纪90年代东兰乌鸡一度出现了变异之灾。经过恢复，东兰乌鸡才得以于年“上户口”——经广西畜禽品种审定委员会认定，东兰乌鸡列入广西地方家禽品种。
当地群众喜欢养乌鸡不是偶然的事情。东兰县29.1万人口99%是壮族，黑色历来被当作吉庆和健康的象征，东兰人身穿的传统服装绝大部分是用蓝靛染的土布黑衣服。黑色在他们心中有很高的地位，这确立了他们不一样的观念：逢年过节、看望老人、接待贵客，以乌鸡作招待或礼物，最为敬重。
图片说明：东兰纯种乌鸡很有野性“东兰乌鸡就是在这样特定的社会自然环境下，经过长期的自然和人工选择的结果。”吴建鸿说，东兰盛产墨米、玉米、火麻、黑豆，当地群众长期用这些食品喂养家禽，东兰乌鸡的形成与此分不开。
东兰县隘洞镇、武篆镇目前是东兰乌鸡的主要“根据地”，其他乡镇也有分布。当然，乌鸡并非只有东兰才有，与东兰毗邻的凤山、巴马、天峨、南丹等地也有人养殖。
东兰乌鸡“块头”不大，成年公鸡体重1.3～2.5公斤，成年母鸡体重1.1～2公斤，是普通饲料鸡体重的一半。在选购东兰乌鸡时，你可能运气好，会见到长有毛脚的乌鸡，这不影响品质。一般情况下，
东兰乌鸡每个脚有4只脚趾头，看到有5只脚趾头的脚，不要感到奇怪，这也不影响品质。
编辑
夏岩
END
排骨，广西全州县石塘人，70后，报社记者。人在南宁，心在云端。第一份工作是生产汽车配件。改行后主要写、偶尔画，喜欢读些闲书。